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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韓景波

五月的小院，依然花開繽紛。盈院的花香，隨風飄散，惹得路人總要進來賞花。

一架紫藤，繁花串串，直到現在還沒有停歇的意思。有朋友說它是“紫氣東來一架花”，我忒喜歡。黃牡丹正開，芍藥見紅。杜鵑花躲在葡萄蔓下（喜蔭），花開朵朵，濃蔭不掩光彩。月季、玫瑰、薔薇姊妹聯袂開放，紅的，白的，黃的，紫的，五彩繽紛……

“啥花呀？這么香？”看花人無不驚嘆，卻弄不清到底是哪種花最香。高看，低聞，我忍不住才說：“是丁香，你們老遠就能聞到香的是丁香花的香，是橘子、是檸檬花的香。”我的小院有兩棵紫丁香，有數盆橘子、數盆檸檬，此時丁香繁花一片，橘子與檸檬花白點點；招來蜜蜂，嗡嗡嚶嚶如弦樂，逗引蝴蝶群舞翩翩。

其實，丁香是我國古老的花種，以其憂郁而不失優雅、“花開滿城香”的特點備受歷代文人墨客的鐘愛。“丁香體柔弱。亂結枝猶墊。細葉帶浮毛，疏花披素艷。深栽小齋后，庶近幽人占。晚墮蘭麝中，休懷粉身念。”（唐·杜甫）。“雨里含愁態，枝頭綴玉英。為花更雅目，變亂藥中名。”（宋·王十朋）。“蘇小西陵踏月回，香車白馬引郎來。當年剩綰同心結，此日春風為剪開。”讀著寫丁香的詩詞，我還是覺得詩人四月天的《紫丁香》寫得好：“玉露晨清淡淡香，紫霞仙子試霓裳。淺風搖曳閑愁去，自在蕭塵外一方。”

第一次遇見丁香，確切地說，是知道丁香，那是許多年前在戴望舒的《雨巷》里。“撐著油紙傘，獨自，彷徨在悠長、悠長，又寂寥的雨巷。希望逢著，一個丁香一樣的，結著愁怨的姑娘……”丁香一樣的姑娘，該是什么樣的姑娘？沒見過。但我想，丁香一樣的姑娘，一定是別樣美麗的姑娘；不然，作者為什么不以牡丹、芍藥之類的鮮艷之花作比？

后來，朋友送我一棵小苗兒，說是紫丁香，我非常高興，像伺候一個心儀的姑娘一樣，倍加小心地伺候著它。它長得很快，兩年之后長起一人多高，也開了花。原來丁香是這樣的啊！我暗想，說實話，乍見丁香花開，我并沒有喜出望外的感覺。但當我聞到它芬芳馥郁的香味，再看它憂郁又不失優雅的簇簇繁花，我的心情瞬間就愉悅了，我終于明白了戴望舒要拿它比心愛的意思。從此，我愛上了丁香花，也希望自己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小街，或河畔，或山間道，遇上一位丁香一樣美麗的姑娘……終于遇到了心儀的她，不是雨中，而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五月天，在寺坡河畔的許多美麗的洗衣姑娘中……

“丁香滿院香”。看花人已走，我還在癡癡地想著我剛才說過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