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不識字，每次都是我給她打電話。打完電話，也是我先掛，要不然她找不到掛機按鍵。

上個月底，我像往常一樣打電話給她，母親照例拉拉雜雜地跟我說著家常話，叮囑我把孩子照顧好，工作干好，不能出差錯，讓我不要擔心他們，他們過得很好。

(資料圖)

就在我跟母親開心地說著話時，在客廳寫作業的孩子突然叫我，我連忙跟母親說：“不說了不說了，你孫子叫我有事了！”沒聽清楚母親在電話里說些什么，我撂下手機就跑到了孩子身邊。

等我再拿起手機時，發現母親還沒掛電話，里面隱約傳來母親和父親的說話聲。

“你不要跟文龍說我感冒的事，他一天忙工作都累得夠嗆，孫子今年要中考，家里家外都是事，不能讓他擔心，不能影響他工作……”父親甕聲甕氣地說著。

“你什么時候聽到我跟文龍說你感冒啦，這點數我還沒有嗎？他工作忙，我們幫不上就算了，還能再給他添麻煩啊！”母親嗔怪著說道。

“下次文龍再問你，家里還缺什么，你就說什么都不缺，家里都有，他們負擔重，不能讓他再為我們花錢。”

“哪一回我不是這樣說啊，要有用呢，他寄東西給我們之前也不說，我哪曉得他要寄啊！”

……

聽著電話里父母交談的聲音，羞愧的心情、難過的心情混雜著涌上了心頭。

每次我打電話給母親，都是只跟母親一個人說話，“順帶”著問問父親的情況。有時候母親不在手機邊上，父親接電話時，說不到兩句就掛了。再后來，只要是父親接的電話，他就會說：“你晚一點打過來哦，等你媽媽回來再打！”

第二天，我就到藥店買了感冒藥、消炎藥、止咳藥，又去超市買了茶葉、蜂蜜和日用品寄了回去。

上個周末晚上，我給母親打電話。母親的聲音剛傳來，我立即說道：“讓爸爸接電話！”

父親興奮地接過了電話，還問我是不是知道他感冒了，特意給他寄感冒藥回去。我強忍著哽咽：“啊！你什么時候感冒了？打電話你們怎么沒說？你們歲數大了，我們又不在身邊，可要注意身體啊。最近天氣變化無常，容易感冒，寄藥回來本來是給你們備著的。現在感冒好了嗎？”父親連聲說道：“好了，好了！你不要為我們擔心！你自己要注意身體！來，你跟你媽媽說話！”

母親接過電話就是一頓責怪：“叫你不要給我們寄東西，叫你不要寄，就是不聽，我們有錢買呢。你怎么曉得你父親感冒的啊！不礙事，幾天就好了，你放心！”我沒好告訴母親真相，只好用回父親的話來搪塞她。

說完一通話后，我跟母親說了再見。這次我沒像以前一樣迅速地掛掉電話，而是把手機放在耳邊，“偷聽”著父母在電話里說些什么……（謝文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