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篇的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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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華民族一家親,同心共筑中國夢。走西口是中國近代史上重要的人口遷徙事件之一。走西口,走出了一條發展之路、團結之路、繁榮之路。為進一步增進文化認同、堅定文化自信,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,內蒙古日報社啟動“循跡西口”全媒體傳播活動。采訪組一行深入山西、陜西和內蒙古的17個旗縣市區,行程3000余公里,通過尋訪歷史印記,傾聽歷史留聲,講述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生動故事。即日起,本報重磅推出行進式報道、手繪長圖等,展現各民族在文化上的兼收并蓄、經濟上的相互依存、情感上的相互親近,凝聚起團結奮斗的磅礴力量。
浸透著先人們悲歡離合的走西口,是中國近代史上重要的人口遷徙事件之一。
為了躲避災荒、謀生糊口,無數晉、陜、冀等地的民眾穿越長城關口,跨過滔滔黃河,不畏艱險,走出“口外”,開拓生息于內蒙古中西部地區的長城腳下、黃河岸邊、茫茫草原。各族人民同氣連枝、相親互助、攜手奮進。
走西口打通了中原腹地與蒙古高原的經濟和文化通道,帶動了北部地區的繁榮和發展,也把不懼艱難、努力拼搏的開拓精神弘揚傳承,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。
背井離鄉 遷徙“口外”
“清朝末年,山西遭了年饉,我們的先人在原地活不下去了,只好拖家帶口去逃荒,一根扁擔挑著兩個兒子,其中的老二正是我爺爺。”談及身世,呼和浩特市清水河縣退休教師賀云飛回憶道,他的曾祖父一家從山西省洪洞縣遷徙而來,沿途乞討為生,曾祖母病逝在走西口途中。經過大半年的跋涉,才終于安定下來。
“那時候塞外荒地很多,他利用農閑開荒,光景一天天好了。”賀云飛說。
史料記載,走西口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:明朝中后期,晉西北、陜北一帶遭遇大旱顆粒無收,許多民眾為了活命背井離鄉,遠走“口外”謀求生存。這一時期的走西口,還是零散的,不成規模的。真正形成大規模走西口的現象在清朝康熙年間,康熙批準開辟互市,又“準漢民墾蒙古地,歲與租籽”,進一步擴大了走西口的規模。同一時期,商貿繁榮吸引了大批商人走西口淘金,成就了幾百年晉商輝煌。清末“貽谷放墾”時期,大量“口里”人涌向西口外墾荒,一度多達幾十萬。
呼和浩特市清水河縣退休干部王尚貴的祖輩是北上來謀發展的。“我的祖輩王充公是乾隆初年從山西汾洲府臨縣墕頭村,就是今天的山西省臨縣三交鎮墕頭村,通過走西口來到清水河縣喇嘛灣鎮樊山溝石嘴村、躍進村的。”王尚貴介紹,王氏一族是晉商中屈指可數的大戶人家,來到內蒙古的三大分支創辦了“永和成”“三德永”和“天元永”3個商號,在當時頗有名氣。
內蒙古科技大學包頭師范學院歷史文化學院院長、教授郝建平介紹:“走西口的‘口外’,主要是今天的呼和浩特、包頭、鄂爾多斯和巴彥淖爾。通過走西口來到內蒙古的人群大致分為三類:第一類是明清朝廷派出的屯墾移民。第二類是逃荒出來的貧苦農民。第三類是到‘口外’謀求發展的旅蒙商。他們共同為開拓邊疆地區作出了積極貢獻。”
艱苦創業 謀求發展
呼和浩特市玉泉區得勝街,清代風貌的建筑群落雕梁畫棟,牌匾上“大盛魁”三個金黃大字格外醒目。這是展示大盛魁商號傳奇歷史的文化產業園。
大盛魁是當時歸化城最大的商號。大盛魁初設在走西口的重要關口殺虎口,由太谷縣武家堡的王相卿和祁縣城內人張杰、祁城村的史大學合伙創辦,后移駐歸化城,極盛時有員工六七千人,商隊駱駝近2萬峰。200多年的時間里,在內蒙古和國內其他地方設立的分莊、分號、票號、牧場、馬莊、羊莊和茶葉加工廠多達幾十個,經營物品“上自綢緞,下至蔥蒜”,應有盡有。“一個大盛魁,半座歸化城”的俗語流傳甚廣。
一批又一批移民背井離鄉、艱苦創業,他們給游牧地區帶來先進的商業文化,促進了西口之外經濟的發展。不少移民從事農業生產,將傳統農耕界線向北推移,使“口外”地區單一的游牧經濟發生變化,逐漸形成農牧并舉、各族人民聚居的發展狀態。
“走西口已經超越了簡單的經濟往來與人口流動,大量旅蒙商的進駐對內加深了各民族之間融合與交流,促進了民族團結,對外打開了一扇中國向北開放的窗口,其意義深遠。”我區著名作家鄧九剛說。
如今,西口之外的呼和浩特、包頭、鄂爾多斯等地正努力打造我國西部地區重要的經濟增長極。
呼和浩特市培育形成乳業、光伏材料、生物醫藥、現代能源化工、大數據云計算、現代服務業等優勢產業,昔日的車馬集市變為日新月異的現代新城。
包頭市在發揮鋼鐵、稀土等資源優勢的基礎上,積極培育新能源、新材料、高端裝備制造等戰略性新興產業,老工業基地煥發新生機。
鄂爾多斯市全力打造“風光氫儲”四大產業集群,建設國家現代能源產業基地。
今日的西口之路上,公路鐵路縱橫交錯,現代循環產業的鏈條越拉越長。
你中有我 水乳交融
“三十里鳴沙,二十里水,五十里的山路我來眊妹妹你。” 在準格爾旗,有一種特殊的藝術形式——漫瀚調,傳唱于鄉野山間、飛揚在眼角眉梢,寄托了人們對生活的理解和熱愛,同時唱出了各族人民相親互助的深情厚誼。
“走西口加強了各民族文化上的交融。漫瀚調就是大家在生產和生活的交往中,逐漸融合了信天游、山歌、蒙古族歌曲等藝術風格,相互交流而催生的一種藝術形式;而廣泛流傳于晉北、陜北、河北以及內蒙古西部的地方小戲二人臺,更是文化相互交流、融合的產物。”內蒙古社會科學院草原文化研究所研究員康建國告訴記者。
走西口者不僅帶來特色藝術,還捎來晉陜的特色美食。
山西省河曲縣蒸四碗等特色飲食傳入內蒙古西部,逐漸演變為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的“六六八八”宴、包頭市東河區的“八大碗”、巴彥淖爾市的“河套硬四盤”等特色佳肴。河曲人喜愛的酸粥、碗托等地方小吃,也在內蒙古西部落地生根,經過改良,添加各地風味小料、配菜,口味升華自成一派。
呼和浩特市民俗文化工作者曹建成介紹,在呼和浩特等地,人們心里的味道與醋息息相關,那種醋味兒是山西味道,吃燒麥、吃莜面都配醋料。很多晉菜隨著走西口落戶歸化城,成為呼和浩特的城市烙印。
在玉泉區,當年一條不足百米的街道名為晉陽樓巷,就是因山西菜館命名而來;還有祁縣人開的老字號“麥香村”飯莊,銅鍋仔、莜面墩墩、晉中剔魚子、拿糕、大同渾源涼粉滿足著南來北往人們的味蕾。
走西口對晉陜地區人們的生活方式也產生了影響。走西口者為了耐寒愛穿老羊皮襖,現在的晉西北農村街頭,仍能看到一些老人穿著這樣的皮襖。晉西北人愛喝磚茶,煮磚茶時加點咸鹽,大碗大碗喝燒酒,大塊大塊吃牛羊肉,多是從西口之外的蒙古族那里習得的。
一段走西口的歷史已然走遠,但是歷史留下的印記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綿延不絕。“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”的走西口帶來的文化上的兼收并蓄、經濟上的相互依存、情感上的相互親近,始終是各族人民團結奮斗、不斷發展的內生動力。(記者 周秀芳 韓繼旺 哈丹寶力格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