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河報·豫視頻記者 杜倩雯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情懷變現(xiàn)有多難？試圖重啟天涯的這撥70后、80后是感受到了。

義賣第五天，6月1日凌晨3點半，直播間才第一次收到了榜一大哥送的嘉年華，價值3000元。

活動發(fā)起人、前天涯社區(qū)執(zhí)行總編輯宋錚發(fā)朋友圈，表示驚喜又為難。

喜的是第一次見到直播間“盛況”，難的是榜一大哥連線拷問天涯重啟后的規(guī)劃。

他說：“我一般只談‘重啟’，不談未來。我能做的就是把天涯的爐火燒熱，天涯的未來完全取決于天涯社區(qū)創(chuàng)始人、董事長邢明。”

此時，已是天涯社區(qū)宣布關閉的第三十八天，也是宋錚公開表示計劃發(fā)起“七天七夜 重啟天涯”直播義賣活動的第十七天。

宋錚的籌措目標是7天7夜拿到300萬元。眼下，收益剛剛超過10萬元。

時間過了大半，目標似乎遙不可及。

與此同時，直播間的評論區(qū)出現(xiàn)兩極分化，有人暗諷義賣活動讓“天涯氣節(jié)”染上“銅臭”，也有人高呼“天涯若比鄰”，果斷為情懷買單。

也許在每個人眼里，這場義賣活動的意義都有所不同。

大河報·豫視頻《看見》記者分別采訪了該場活動的執(zhí)行者、志愿者和邀請嘉賓兼天涯早期寫手，他們各自講述了自己與天涯的十年情緣和對天涯能否重啟的看法。

天涯前執(zhí)行主編華子：不對天涯“唱衰”，其有獨特數(shù)據(jù)價值

“我接到老黑（即華子前領導、重啟天涯活動發(fā)起人宋錚）電話的那一刻，還是很詫異的。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拯救天涯的想法和計劃。”華子說，他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其可行性。“讓一群從論壇文字時代過來的70后、80后去搞抖音直播，想想都覺得不可能。”

但宋錚還是以一句話勸服了華子，他說：“我們這群人如今在社會上混出來的成就，都和天涯脫不開關系，如今做這件事，既是對天涯的回報，也是想讓天涯體面地和網友告別。”

不圖利益，只談情懷。就這樣，華子作為活動首批策劃者和執(zhí)行者入了場，承擔起邀請直播嘉賓等宣發(fā)工作。華子說，對于70后、80后和部分90后的“天涯er”來說，“情懷”一詞的分量恐怕令當今的年輕人難以想象。

4月25日，天涯社區(qū)突然關閉，“天涯er”（天涯社區(qū)原網民對自己身份的代稱）無法再登錄天涯的網頁和APP，這場突如其來的告別讓人猝不及防。

有的人惋惜，有的人痛罵，也有的人試圖開展一場挽救行動。

5月16日，宋錚公開表示，要發(fā)起一場“七天七夜 重啟天涯”的直播義賣活動，讓天涯得以重啟。5月28日晚8點，7×24小時直播義賣開始，宋錚穿著定制黑色短袖，站在了直播鏡頭前。

主播麥克風沒電、上商品鏈接不及時、直播連麥現(xiàn)場音嘈雜……直播第一天，宋錚和他的三十余人小團隊不斷遇到麻煩，甚至有網友笑言，“這直播亂得我以為來到了傳銷組織”。

這是群以70后、80后為主的小團隊，純自愿、無收入、靠情懷。他們從論壇文字時代而來，在視頻直播時代艱難行走。從商討直播義賣活動，到落地實施，僅僅籌備了半個月。

截至6月1日早10點，直播獲得169.5萬點贊，已售商品4382件，抖音直播賬號粉絲增長到2.7萬。但因為觀眾數(shù)量日益下降、貨品種類雜且單價不高等原因，截至目前，這場直播的收益甚至并未超過目標收益的5%。

不過，華子告訴大河報·豫視頻《看見》記者，目前隨著重啟天涯活動知名度的提升，已經有企業(yè)和投資者與他接洽，討論如何從中尋求嶄新商機，“我已經把這些人都推薦給天涯的現(xiàn)任領導了，具體要如何救天涯，是他們要所思所想的東西了”。

華子也表示，天涯社區(qū)要完全重啟運行，不是僅僅靠義賣的300萬能解決的問題，他希望能有戰(zhàn)略投資者的介入，給天涯重添生機。

談起天涯的突然關閉，相比于其他受訪者認為是時代必然結果，華子卻未對天涯“唱衰”，他說：“我曾因喜愛天涯而放棄原高薪的財務經理職務，來到天涯任職，一干就是十年，即使2015年離職，我也一直以天涯忠實用戶的身份常常訪問天涯社區(qū)。在我看來，雖然微博、抖音等平臺對天涯有著極大的沖擊，但天涯本身受訪者的體量仍是不容小覷，其包含的數(shù)據(jù)價值足以稱為‘互聯(lián)網時代的活化石’。”華子直言，天涯的失敗和轉型過程的失誤有著必然聯(lián)系，其財務問題也是導致天涯社區(qū)關閉的直接禍因，但天涯本身所含的數(shù)據(jù)仍有獨特的價值。

大學畢業(yè)進入天涯工作的米米果：英雄可以遲暮，但不能窩囊消失

5月12日，米米果也接到了前領導宋錚的電話，邀請她加入重啟天涯的活動，“聽到這件事雖然詫異，但我仍是一口應下了。領導說，我就做，這是我們在天涯共事時的默契”。

2006年，剛從大學畢業(yè)的米米果就進入了天涯廣州分公司工作，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，一直到2016年才從天涯離職。她說，即使離職了，她也一直認為自己是“天涯人”。

“在天涯的這十年，是我青春回憶里最溫暖的時光。我從來沒把天涯當作一個職場，而是看成我的家，同事們都是親人伙伴，之后我的任何一份工作經歷都無法替代天涯在我心里的分量。”回憶往昔，米米果很感激過往在天涯的時光，她說，這段經歷改變了她原有的內向性格，讓她變得善于溝通愛交談，思維變得多元化，眼界也更加開闊。

懷揣著對天涯獨有的情感，在得知天涯關閉的消息時，米米果雖早有預料，但仍是心痛不已，“從移動互聯(lián)網興起時，就能預料到天涯將要面臨的挑戰(zhàn)。即使離職多年，我們這些天涯前同事也常常在群里分析天涯的現(xiàn)狀，以及討論天涯應對衰落的應有舉措。”米米果笑著說，他們這群前同事簡直比天涯的老板還操心天涯的前程。

在得知宋錚有重啟天涯的計劃時，米米果沒有猶豫地加入了，她比喻天涯是個“英雄”，英雄可以遲暮，但不能窩囊地消失。

米米果說，在宋錚這個重啟天涯直播活動的團隊里有30余人，他們分散天南海北，沒有“陣地”，只能依靠網線辦公。“我們都是兼職做著活動的志愿者，沒有酬勞，不求回報，就靠著對天涯的情感‘為愛發(fā)電’。”

這群不熟悉現(xiàn)代網絡環(huán)境的70后、80后，基本都是第一次次接觸短視頻平臺直播，因而只能現(xiàn)學現(xiàn)賣，但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，“天涯已經關閉一個多月了，再拖下去，里面的數(shù)據(jù)就要沒有了，即使重啟了也沒有意義了。”從5月14日開電話會議商議計劃，到5月28日“七天七夜 重啟天涯”直播活動落地實施，僅僅半個月，這群“為愛發(fā)電”的前員工、前網友就這樣開啟了一場非天涯現(xiàn)職員工的自組織行動。“我想過這次活動最壞的結果，就是錢沒籌到，天涯重啟不了。但沒關系，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，天涯人最不缺的就是執(zhí)著的這股勁兒。”米米果說。

天涯早期寫手若峰：天涯上留存200萬字，是我的精神故鄉(xiāng)

“大概在2004年左右，我受身邊年輕人的影響，開始接觸天涯。”媒體人若峰在天涯輝煌時期，以“望福街”的ID名進入天涯開始寫作，這一寫就是十年，在天涯網站上留存了200萬字。

若峰把天涯形容為“精神故鄉(xiāng)”，“我曾經最瘋狂的時候一個月會寫近30篇文章，幾乎每天都在寫東西，我很享受這種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。”若峰很懷念曾經在天涯自由創(chuàng)作的時光，他說媒體人的工作往往是在既定框架下規(guī)范性寫作，但在天涯上他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，寫的文章可長可短，可有錯別字，也可隨意變換文體，不拘一格，“在天涯的我，不是為了當作家寫作，也不是為了出版社寫作，只是為我自己而創(chuàng)作。”

媒體人若峰基本完整經歷了互聯(lián)網時代的變遷。在新浪微博興起之前，曾有負責推廣新浪微博的工作人員來到成都約他見面，手把手教他注冊與使用，于是，若峰從天涯早期寫手過渡為一位微博達人，他說：“不得不承認，微博等平臺商業(yè)化的推進模式更符合如今互聯(lián)網時代的節(jié)奏，而那時候的天涯更像是愛好者的小閣樓，但新浪微博已成長為繁華街道上的信息沖浪者，有著天涯無法企及的廣度。”若峰坦言，天涯的深度沒有平臺可以替代，但在碎片化和講求廣度的時代中，它的沒落也是時代的必然。

當?shù)弥煅牡那皢T工要籌備重啟天涯活動時，若峰欣然接受邀約，成為了一位訪談嘉賓，在直播鏡頭前分享了自己在天涯的寫作經歷和對天涯的懷念之情。他說，這群活動的籌備者就像是“俠客”，為了守護自己的江湖而奔走，令人敬佩。但若峰也直言，現(xiàn)在的江湖不再是從前的江湖，天涯即使重啟，但想要運行下去重現(xiàn)當年的輝煌，也是極其困難的。若峰說：“曾有好友給我留言，他說就算天涯重啟了，也早就忘記登錄密碼了。我當時也笑著回應他，‘我應該也是’。”

（華子、米米果、若峰皆為化名；部分圖片來源于天涯前網友“根號13”自媒體賬號）

來源：大河報·豫視頻 編輯：劉惠杰